- 金玉楼的夜,向来是销金窟里最浓稠的胭脂色。今夜尤甚。楼内暖香如沸,熏得人骨头都酥了半截,丝竹管弦缠绕着娇声软语,喧腾得几乎要掀翻这雕梁画栋的屋顶。目光所及,皆汇聚于二楼正中的那间“揽月阁”。阁内,烛火煌煌,映得满室金玉器具流光溢彩,几乎能灼伤人眼。陈琰斜倚在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紫檀木榻上,一身云锦华服,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温润生光。他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餍足,指节分明的手随意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,杯中琥珀色的琼浆微微晃荡。他那双桃花眼,懒洋洋地扫过阁内堆叠如小山的锦缎、熠熠生辉的钗环首饰,最后落在那张摊开在紫檀小几上的薄薄纸页上——柳如絮的卖身契。“陈公子,您瞧,”金玉楼的***徐娘半老,此刻脸上的脂粉堆得几乎要掉下来,她捏着嗓子,声音甜得发腻,指尖殷勤地指着契纸,“这红指印儿一摁,我们絮儿啊,就是您府上的人了!您今儿这排场,啧啧,满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,我们絮儿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,能得您如此青睐……”她边说边偷眼去瞄陈琰的神色。陈琰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弧度,目光越过***,投向窗边。窗畔,一张素雅的琴案后,坐着柳如絮。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锦襦裙,发间只簪了一支简素的玉簪,通身并无多余...